第(1/3)页 同一个夜晚。 东宫,当太子乘着夜色,从读书的校舍返回寝宫,已经累的眼皮耷拉下来。 但他没有如往常一般休息,而是强打精神,召唤了大宫女: “今天是不是发生了很多事?梅园那边妖族做了什么?傍晚时候,皇城外头那句模湖的喊声是怎么回事?要与那些妖怪比斗吗?” 年仅十二岁的太子殿下如今的任务是读书, 消息堪称闭塞。 无论是教习先生,还是詹事府的官员们,也都不大会与他说起朝局变化。 故而,询问大宫女就是近乎唯一的渠道。 后者当即将自己打听到的消息仔细讲了一番。 太子坐在温暖的毛毯中,脚边是火盆,窗外是浅蓝色的夜晚。 他竖起耳朵听着, 柔和的面庞在灯火下显出暖玉的光泽: “先生好厉害啊,竟连兵法都懂, 感觉比其他教习都厉害。” 津津有味地听完故事, 太子由衷地说。 大宫女抿嘴笑道:“听说陛下也交口称赞呢,只可惜齐先生来的次数少,殿下若是想,可以找陛下说,多叫他来几次。” 太子有些意动,但还是摇头道:“再说吧,本宫听母后说,父皇这些天很累。” 他已经好些天,没有见到皇帝了。 …… 另外一边,御书房。 皇帝并未如往常批阅奏折, 而是静静站在门口,望着外头的天色。 雪停后,月亮出来了, 大半明月给疾走的薄云一遍遍擦拭, 发出刀剑般的清辉。 月光投在雪地上,又反映向天空,整个皇城彷佛披着光的薄纱。 “陛下,张尚书来了。”冯公公悄然出现。 皇帝回神,说道:“叫他过来。” 不多时,张谏之迈步走进书房,仍是梅宴上那身打扮,躬身道:“臣见过陛下。” “不必多礼。” 张谏之抬首,发现皇帝只穿着一身素白的,松垮的睡袍,坐在铺着明黄丝绸的桌桉后。 手中捧着一只精美的琉璃盏,低头擦拭打量着,说话的时候,头也没抬: “梅宴之上,可有人举止有异?” 张谏之眼神平静:“臣愚钝,并未察觉。” 皇帝仍未抬头,看也没看他,再次问道:“齐平胜出后,他们都是何等态度?” “意外,惊奇,欣喜。”张谏之总结道。 皇帝沉默了下,捏着手绢擦拭的右手停顿,忽然抬起头来, 一双眼睛带着些许凌厉: “依你之见, 兵部尚书是否有出全力?” 张谏之心头颤了下,没有立即回应,而是做出思索的神情,片刻后,摇头说: “臣一介文人,不懂兵法,但兵部那么多官员,武将在,若是留手,应该……能看出来……吧?” 说话的时候,他想起了梅宴上第一场兵棋结束时,兵部侍郎曾起身应战,但被尚书拦下了。 皇帝摇摇头,没说什么,只是将丝绸手绢丢在了桌上,张谏之小心看了眼,忽然鼓起勇气道: “陛下,这般重要的场合,即便内鬼在其中,大概也不会招摇的,您设这梅宴……” 皇帝抬手打断他,说道:“东西拿来吧。” 张谏之无奈闭上了嘴巴,将袖子里的一块晶石递了过去,然后拱拱手,转身离去。 没人知道,这位从去年年初,便一直被皇帝敲打,屡次打压,被镇抚司重点盯防的尚书大人,其实才是皇帝安插在朝中,最明亮的眼,最灵巧的耳。 目送吏部尚书离开,皇帝抬了抬手,冯公公沉默地将房门关严,又吹灭了灯,房间陡然暗了下来,只有窗外隐隐的清照进来。 皇帝换了个方向,将那枚晶石薄片塞入了那只琉璃盏中,旋即,这件法器上亮起繁复花纹。 投射出一道光束,打在对面的墙上,白日梅宴上发生的一切,开始如电影般“播放”。 开始,闪过一道道身影,一张张脸庞。 主持梅宴的景王。 老态龙钟的首辅。 一言不发,冷静扫视众人的张谏之。 面无表情的兵部尚书。 大殿门口正襟危坐的杜元春。 胡吃海喝的齐平。 …… 等等,等等。 当初,齐平第一次进入诏狱时,曾经看见过那些勐兽外形的摄录法器,裴少卿说,这种可以记录影像的法器颇为珍贵。 但身为帝王,又怎么会缺少呢? 黑暗的御书房内,皇帝静默地凝视着光影中那些朝廷大人物的脸庞,试图从中捕捉到异样。 法器的光辉映照在他的脸庞上,看不见半点表情。 …… …… 首辅宅邸。 “吃饱了。”饭桌上,老首辅黄镛放下羹匙,语气有些疲倦地说。 身旁的妇人忙指挥下人拿走碗快,送洗脚水去,黄镛摆手,一个人回了卧室。 黄镛的正妻早年间便已过世了,妾室一直都未扶正。 很多时候,都是独自一人入眠。 宅子里人都知道,老首辅喜静,不会去打扰。 第(1/3)页